尤倫斯清倉退出中國藏品

專家認為，收藏家尤侖斯近期拋售了106件國當代藝術品，是因為對中國藝術市場的現狀失去了信心。

　　中國藝術最大的收藏家之一、比利時收藏家尤侖斯夫婦收藏的106件中國當代藝術品正在香港展出。4月3號，它們以拍賣的形式易手。消息一出，收藏界內外引起了軒然大波。據悉，這次將通過香港蘇富比拍賣的藏品都是尤侖斯在中國經營20年的收藏，總估價高達1.3億港幣；同時，位于北京798的“尤侖斯當代藝術中心”也將分步轉讓給“長期合作伙伴”，由董事會負責管理。

　　尤侖斯，被譽為中國當代藝術最大的收藏家之一。業內人士猜測，尤侖斯此番大動作是基于他個人將要“退出中國”的意愿。而歐洲藝術品經營商皮埃爾認為，尤侖斯選擇在近期中國藝術市場高漲的情況下拋出所藏，是符合市場原則的商業操作。更有不少藝術評論人質疑，當年尤侖斯以“藝術中心”的名義以低價收藏的中國當代藝術作品，如今卻以高出原價多倍進行拍賣，其背后可能是尤侖斯個人經營了數年的一場投資陰謀。而知名藝術批評家費大為卻指出，“尤侖斯被中國不成熟的、甚至有些混亂的藝術市場現狀傷了心，所以決定將重點轉向其他國家”。同時業內外也普遍擔心，如此規模的藏品出售，是否會給中國當代藝術市場帶來巨大震蕩？

　　而尤侖斯本人卻在上個月接受美國《藝術新聞報》時解釋自己想花費更多時間在尼泊爾的慈善教育事業，并回歸到對青年藝術家的收藏。他表示自己“已經太老了，不能再頻繁旅行于布魯塞爾和北京之間”，回想起過去這幾年為收藏中國藝術花費的時間、精力，他認為，“我應該花更多的時間和孩子們相處。”

　　拋售究竟因何而起？

　　藝術評論家和策展人朱其則認為：尤侖斯近期大規模拋售中國當代藝術品，是因為對中國藝術市場現在的狀態失去了信心。

　　上周，尤侖斯因“太忙”，而請他經營了多年的“尤侖斯當代藝術中心”市場總監李沐頤代為回答，接受了本報記者的專訪。

　　“尤侖斯正在將他的收藏重點轉移到中國更年輕的藝術家身上，”李沐頤認為，“人們看到收藏家拋售，卻少有關注他們漸漸收藏藏品的過程，這是一種信息的不對稱。”她認為用“退出中國”來形容尤侖斯此次的大動作，十分不貼切。盡管記者認為，我們現在還沒有看到尤侖斯收藏中國年輕新銳藝術家的任何舉動。

　　“尤侖斯先生在1980年代起就關注當時的中國年輕藝術家和他們的作品，他為推動這些藝術家做出了自己的貢獻，而現在，他想將重點轉移到年輕藝術家身上，就如同1980年代的做法一樣。”李沐頤這樣解釋道。尤侖斯夫婦于1987年第一次來到北京，也正值中國當代藝術的起步階段，幾年之間，尤侖斯夫婦已經收購了大量當時還并未出名的藝術青年作品。

　　“尤侖斯相信藝術，可以不惜一切代價買下喜歡的藝術品。”藝術家、上海民生現代美術館執行館長周鐵海表示，“他這樣做，有他個人的原因。他的身體狀況和家族中一直存在，對于是否要收藏中國藝術的原因可能會促使他做出這樣的決定，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。”

　　“尤侖斯到底為何不再繼續持有？這既有市場的因素，也有個人和機構的因素。”資深藝術市場評論人牟建平這樣認為，“國內媒體接連出現‘游戲結束了’，‘中國夢破碎’這樣的字眼，我認為事情并沒有這么嚴重。藝術品既然是一個市場，那么買進和賣出都是合理的，換手總是難免的，指望一個收藏家一輩子持有藏品也是不現實的，套現是非常正常的市場行為。”他還表示，中國當代藝術現在已經到了較高的價格很難攀升，也是，尤侖斯放棄繼續持有的主要原因之一。回顧2009年的中國藝術品拍賣市場，尤侖斯夫婦無疑是那時的焦點：其收藏的明代吳彬的古畫《十八應真圖卷》和曾鞏的書法作品《局事貼》，分別以1.69億元和1.0864億元創造了當時中國繪畫和中國書法拍賣的成交紀錄；據悉，《局事貼》是尤侖斯夫婦1996年在紐約佳士得拍賣會上以50.85萬美元(當時折合人民幣451.91萬元)拍得。而2009年，尤侖斯夫婦在保利春秋兩季拍賣中共拍出了4.58億元。

　　藝術評論家和策展人朱其認為，尤侖斯近期選擇大規模拋售中國當代藝術品，是對中國藝術市場和現在的狀態失去了信心。他在接受國內媒體時表示，“藝術市場的資本炒作，學術體系的缺乏，以及中國當代藝術創作處于滑坡狀況”可能是這位收藏家失去信心的原因。

　　“即便他現在出售藏品，但還是一個收藏家。”香格納畫廊主人勞倫斯這樣認為。尤侖斯當代藝術中心何去何從？尤侖斯當代藝術中心是2005年尤侖斯在藝術家和策展人費大為的幫助下開始建立的。2007年11月在北京798藝術區落成，耗資上億，包括三個展覽大廳，一個禮堂，咖啡館和圖書館等設施，完全依靠尤侖斯的資助運行。

　　“尤侖斯藝術中心在建立之初曾由尤侖斯夫婦全權負責。而現在他已是位70多歲的老人，他也希望看到這個機構未來十年能夠健康發展。”李沐頤說道，“作為外資機構，在許多政策下會感到壓力很大。董事會是一個西方非常認可的管理方式，會促進尤侖斯藝術中心在中國的發展。更重要的是，尤侖斯先生在藝術中心建立之初，就想把它當作一個禮物回饋給中國。”

　　近期，尤侖斯藝術中心也發布聲明，稱尤侖斯基金會與尤侖斯藝術中心屬于兩個不同的獨立機構。而基金會對于藝術品的出售并不會影響后者的日常運營與長期發展。而尤侖斯本人也曾對記者表示，董事會的機制對藝術中心是個很大的變化，但會是個好的選擇。

　　“尤侖斯找的并不是新的管理者，而是新的出資人。”朱其認為，“美術館想要運行，必須要有基金會制度。我們國家現在還沒有這種制度，這其實是一種專業美術館管理制度的缺失。”

　　中國當代藝術品市場是否受到影響？

　　朱其認為，此次個人藏品拍賣一定會對張曉剛等人的市場價格造成負面沖擊。而周鐵海則表示，尤侖斯此舉不會帶來震蕩。

　　2009年春拍至2010年秋拍近兩年間，尤侖斯已經拋售了一部分中國藝術品，然而在此期間當代藝術市場的價格走向沒有受到太大沖擊。 蘇富比這場以“當代中國藝術的追本溯源”尤侖斯專場拍賣會，涵蓋了上世紀80年代末至90年代中期中國當代藝術在發展關鍵時期的重要作品，其中還包括張曉剛早期三聯畫《生生息息之愛》和耿建翌的《燈光下的兩人》等。如此規模的藏品出售，是否會給中國當代藝術市場帶來巨大震蕩？

　　朱其認為，此次個人藏品拍賣，一定會對張曉剛等人的市場價格造成負面沖擊。“而且這一沖擊還不僅是表現在市場價格層面，這實際上還會影響對某些藝術家的藝術評價下調，正如尤侖斯的拋售不僅表示對市場失去信心，還意味著歐美學術評價的負面輿論在背后起作用。”他表示。周鐵海認為，尤侖斯此舉不會帶來震蕩。“(影響)不會那么厲害，而且所有的預測都沒有意義。有人說中國當代藝術沒有人力挺了。這種說法根本不成立。那么多藝術家投入創作，是因為他們自己有創作的沖動，而不是因為有人挺。”他說道。

　　“當代藝術能否東山再起？還是要看外部環境是否配合。”牟建平分析道，“一方面，在國家對房地產市場出臺新政策打壓投機炒房后，會有更多社會閑散資金涌入到藝術品市場中來，當代藝術有可能成為選擇的一個對象。總體看，藝術品市場只要總體看好，當代藝術就有希望跟漲，雖然不會像原來那樣飆升，但復蘇還是有希望的，小幅反彈應該還是完全可以期望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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